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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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奈，等一下法文课别忘了」室友乔轩对我这样说，然后拿起包包走出宿舍。

「好」我回答。

现在的我，就读新竹的国立大学外文系。

会就读这边很纯粹的是想要逃离那里，想着有哪里的大学是我能够搬离台北，却又能固定回去整理家里的大学。

想着想着，便让自己在第二天的学测掉了些名次，选择新竹。

刚搬来的时候，我毅然决然的将手机门号换掉，line、脸书全部停用。

直到现在，已经在这生活半年的我，几乎都快成了半个新竹人了。

「依奈，快点啊」

「来了」拿起包包，我跟着走出去。

「等一下法文课上完就没课了对吧？」我问乔轩。

「嗯，你要出去吗？」

「想去超市买个东西」

「我机车借你」乔轩从包包拿出钥匙。

「谢谢」我接过。

乔轩是我搬来新竹认识的第一个人，她的话很少，但很贴心。

「你有什么东西是要我帮你买的吗？」

「帮我买饮料回来，我要喝珍奶」

「五十嵐，半糖去冰混珠？」

「嗯，等你回来钱给你」

「不用，你借我机车，我请你饮料」我从包包拿出法文课本。

「等一下」我说。

「怎么了？」乔轩跟着我停下脚步。

「我忘记拿手机了」

「快上课了，包包先给我，你赶快回宿舍拿」

「嗯」我把包包交给乔轩，「你先去教室吧，这节的教授很机车」

上课不点名，但却默默记起每个学生的样子，只要有一节课缺席就会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被他当掉。

「嗯，那你快点」

「好」说完，我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向宿舍。

「手机手机⋯⋯找到了」拿起手机，我把门打开就要衝出去。

突然，「吓！」

「谁打的？乔轩吗？」

接起电话，「喂——」

「喂」

听见话筒另一方的声音，我愣住了。

「喂，周依奈——」

匆匆将电话掛掉，我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周依奈。

周同学。

欸。

小奈。

闭上眼睛，我感觉到我已经乾涸半年的眼眶再度湿润起来。

为什么？

我不是已经脱离有你的的世界了吗？你为什么又要来搅乱我的生活？

为什么？

「为什么⋯⋯」顺着墙壁，我滑坐在地上。

手机再度响起来，我接通。

「依奈，你在哪？」

「乔轩⋯⋯」

「你怎么了？」

「我⋯⋯他出现了」

「他？你等我，我现在过去」

「不要，你不要过来」

「周依奈，你现在回宿舍等我，我马上回去」

「我——」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电话就被切断了。

试着站起身以后，我又再度跌坐在地上。

时隔半年，我的手机出现了他的电话号码。

时隔半年，我再度听见他的声音。

时隔半年，我再度为他痛苦失声。

时隔半年，我发现我依旧爱着他。

时隔半年，原来有好多好多东西，是我自以为已经改变，却从未变过的。

「依奈，你怎么坐在这？我不是叫你进去里面吗？」

「我⋯⋯」

「起来」乔轩一把将我扶起来，「我们进去里面」

将我安置在床上以后，乔轩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

「你说的『他』，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人吗？」

「嗯」我点头。

「那你刚刚坐在外面地板的原因是他打给你？」

「嗯」

「依奈，你去跟他见面吧」

「咦？」怎么话题转变的这么快？

「跟他见面以后，一切的一切才能够做一个结束」

「我⋯⋯」

「走吧，上课」乔轩拿起包包，站在门口等我。

「喔⋯⋯」我跟上。

按下通话纪录的号码，我播出去。

「⋯⋯喂？」我试着发出声音。

「周依奈？」

「啊⋯⋯下午三点在我大学门口左转的星巴克见就这样」说完，我连忙掛断电话。

「约好了」我转头对乔轩说。

「嗯，你今天没谈好别回宿舍」乔轩以冷淡的口气说着无情的话。

好坏。

「呃⋯⋯那我还要帮你买珍奶吗？」

「废话，记得骑我的机车去」

「喔⋯⋯」有的时候，真的会觉得乔轩这个人是个「傲娇」。

「乔轩，你相信『爱』这种东西吗？」

「你问这要干嘛？」乔轩一边做笔记一边回应我。

「就，问问看」

乔轩先是撇了我一眼，然后说：「不相信，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们一样」

「什么⋯⋯」意思。

「世界上存在的个体很多，自然思想也多，所以会问像你这种问题的人也不在少数」乔轩说话棉里带针啊，刺得很。

「喔⋯⋯」

「总而言之，我只是想说，你去和他见一面也不是件坏事」

「嗯」谢谢。

「好久不见」一坐上星巴克的椅子，罗翊开口就是这句。

「好、好久不见」我说。

「你这次不躲了吗？」

「咦？」

「你已经躲了我半年了，你这次不躲我了吗？」

「我才不是躲⋯⋯只是来这里冷静冷静而已⋯⋯」

「那你冷静下来了吗？」

「嗯」大概吧⋯⋯？

「很好」罗翊突然站起身。

「你、你干嘛？」

「走」罗翊一把抓起我的手和我的包包。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试着想挣脱，但罗翊的手却握的越紧。

「带你去一个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地方」

「天啊」又一次的，我因为罗翊的话而蹲在地上。

才没有脸红什么的。

才没有心头小鹿乱撞什么的。

才没有。

「等、等一下」我站起身，拍了拍脸颊，「我打通电话」

罗翊不回答，只是看着我。

从包包拿出手机，我按下熟悉的电话号码。

「喂？乔轩」

「怎样？」

「我今天应该没办法回宿舍了⋯⋯」说着这话的同时，我还看了罗翊一眼。

「你最好都不要回来」

「呃⋯⋯那你的机车呢？」

「放那吧，我待会再过去骑」

「谢谢」

「你明天没谈好也别给我回来」

「嗯，那我先掛断了」

将手机放回包包，我转头。

「我好了」我说。

「你换手机和门号了」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个肯定句。

「嗯，没错」

但你借我的手机现在还在我包包里，只是半年来从未开过机。

这句话埋在心里，没敢说出。

「上车吧」罗翊脸上突然多出一抹笑。

靠腰，好帅。

「你要带我去哪？」坐上副驾驶座，我习惯性的系安全带。

「带你去看我家人」

「家人？」你有家人？

曾经，我自以为我很了解他，没想到，我是最不清楚他的人。

罗翊看了我一眼，「十三年前没有」

十三年前。

孤儿院。

「我⋯⋯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还有你还记得辰辰吗？」

「嗯」我点点头。

「他现在和我一起生活」罗翊转动方向盘。

「什、为什么？！」这句话来的太突然，震得我不知所措。

「他现在和我住在一起，先带你回我家吧」

「辰辰怎么会跟你一起住？你在开我玩笑吗？」

「我不说谎」

对，你都不说谎，你都直接不说出来。我在心里翻了一个能够到后脑勺的白眼。

「嗯哼，那到了跟我讲，我要睡觉」说完，我眼睛一闭，开始补眠。

你不要叫我。

反正从始至终就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我的。

如果今天这个女生没出现，总有一天我们也还是会这样的。

我们分手吧。

我爱你。

「小奈，快醒醒」

缓缓睁开眼，我感觉到脸颊上湿湿的，要伸手触摸脸颊时，我的右手被罗翊紧紧握住。

「我怎么了？」我转头问罗翊。

「你⋯⋯做梦了」

「是吗？我又做梦了吗？」我喃喃自语。

这半年来，我没有一晚不是重复着那天的场景。

直到现在，我只要闭上眼睛，我还是能够听到那天我和罗翊的对话。

「我很抱歉」罗翊说，并且将我拉到他怀里。

「抱歉什么？」

「抱歉我对你不诚实；抱歉我那天没有追上去；抱歉我让你离开我的人生整整半年」罗翊这样说着，并且抱的力道微微加重。

「现在说抱歉还有用吗？回不来的就是回不来，你再怎么努力，也是回不到你的身边」不想离开，如果可以，请让我就待在这怀抱不要离开。

「不，我可以的，你会回到我的身边的。走吧」罗翊放开我。

空空的。

「走去哪？」搓着双臂，我说。

「我家」

「你家？」打开车门，我走下车。

「这不是你家啊」外观根本就不是之前那模样。

「你不要跟我说半年而已你就搬家了」我问站在我身边的罗翊。

「进去就知道了」罗翊握着我的手，很紧很紧。

「喔」反正也挣脱不了，我就这样任他握着。

「姊姊、哥哥，我回来了」

「回来啦」

女生？而且声音很熟悉⋯⋯

「该死，罗翊你带我来这干嘛？」来叫我看你过的有多甜蜜吗？

「你别想跑」罗翊在我耳边轻声细语。

「姊姊，她就是那位女孩」

「是你啊」

「你、你好」我微微鞠躬。

不对，我干嘛？！

「先进来坐吧，喝果汁吗？」

「嗯、嗯」被罗翊拉着，我坐上沙发。

「来」

「谢谢」我说。

「好了，要从哪里说起呢？啊，先等一下。哥！」

「怎样？」通往二楼的楼梯走下来一个男生。

靠，这不是我在罗翊他家看见的照片里面的人吗？

「现在到底是怎样啊？」我忍不住问身边的罗翊。

「你待会就知道了」

「你⋯⋯」我瞪他。

「好，现在人都到齐了。我呢，是小翊的姊姊，我叫罗昱娜，至于站在楼梯那位看起来很跩的是小翊的哥哥，叫罗煜」

咦？

咦咦咦咦咦？

「呃，不好意思，能够让我消化一下吗？」

「你请」

姊姊？

哥哥？

十三年前没有家人？

罗翊家的照片？

「所以罗翊是在十三年前被这个家领养的，所以你们两位是他法律上的亲人？」闭上眼睛，我抚着额。

「是的，没错」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误会了？」

「是的，没错」

「是我自己脑补过头，才会导致我和罗翊拥有现在的场面？」

「是的，没错」

「天啊⋯⋯」

我到底做了什么傻事？

「但是整件事情我们家的小翊也要负上一半责任喔」

我不回答，只是看着她。

「如果当初小翊有和我说他交往了，我肯定会逼他将你带回家，然后好好的和你说清楚一切的事情的」她这样说着，同时狠狠的瞪了罗翊一眼。

「我⋯⋯」

「还有，我有一件事情必须要跟你说，这件事情有很多人都不相信，但毕竟它是事实，所以你得必须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你可能会吓到的心里准备」

我还以为是把我赶走的心理准备⋯⋯

等等，我在想什么？

罗翊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啊？」我打了一下他。

「没事」他说。

「好了」女生拍手说，「哥，帮我拿张白纸」

「给你」

「谢啦」女生将白纸放在桌上，写上了几个字。

「我可以叫你依奈吗？」女生突然抬起头问。

「可、可以」

「那你也叫我昱娜姊就好了，或者你也可以跟小翊一样叫我姊姊」

呃，「昱娜姊」

「嗯」她微笑，「你会不会认为小翊他常常能够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嗯」老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有够变态。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嗯哼」我点头。

「那」昱娜姊先是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再拿给我看。

⋯⋯

「不好意思，请问是在开玩笑吗？」

昱娜姊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

这是真的。

「所以你才会每次都知道我在想什么？」转过头，我问罗翊。

「嗯」

「所以你才会不喜欢说谎？」

「嗯」

「那这个是你自己想要的吗？」

「不是」

「那就好了」我说，同时松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罗翊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然不是你自愿的，那就没关係啦」我微笑道。

「对了，你的房间在哪里？带我去看一下吧」我站起身。

「你⋯⋯走吧」罗翊牵起我的手。

「小翊」昱娜姊突然唤住罗翊。

「没事」罗翊说。

被罗翊牵着，我看着他和我交握的手。

他就这样子背负这东西二十四年了吗？

不会怨上天吗？

不会怨生下他的父母吗？

不会怨自己吗？

「会，都会」走在我面前的罗翊这样子说着。

「但是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

这有什么好习惯的？

知道别人的想法，这有什么好习惯的？

知道别人的情绪，这有什么好习惯的？

知道别人接下来要做什么，这有什么好习惯的？

「罗翊，我真的不像你一样坚强」被他拉进房间，我说。

「我不坚强。我也曾经萌生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想法，但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肯接受我」

「但是，我不就是和他们一样喜欢说谎的人吗？」我看着罗翊，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

「不，你不同」罗翊将我揽进怀里。

「有什么不同？我不就是一个喜欢口是心非的人吗？喜欢在脸上戴上面具的人吗？」

「小奈，你唯一和他们不同的是，你是我所爱的人」他将我的泪拭去。

「我⋯⋯」是吗？

「而且」罗翊脸上泛起柔和的笑。

「我很高兴能够遇见你、爱上你甚至拥有你」

「我⋯⋯可是我之前那样误会你，而且还不听你的解释就独自跑到新竹⋯⋯」

「没关係，只要你此时此刻在我身边就好了」

「罗翊」将他推开，垫起脚尖我让自己能够和他平视。

「你曾经和我说我只要相信你就好了，但是我很贪心，我想要试着相信爱情也相信你，可以吗？」

罗翊不回答，只是以轻吻当作回覆。

「你记得我第一次来班上，你听的那首歌吗？」罗翊将我抱起来放在床上。

「记得，怎样？」我坐好。

「唱给我听吧」

想干嘛？我看他。

我从来不说话因为我害怕没有人回答

我从来不挣扎因为我知道这世界太大

太多时间浪费太多事要面对

太多已无所谓太多难辨真偽

太多纷扰是非在你身边是谁

「我」罗翊微笑，并且把我推倒在床上。

「你干嘛？！」变态吗？

「实施男朋友的义务」

「什么男朋友的义务啦？！还有你刚刚那个没有撩到我」我才不是那么容易害羞的人呢，哼。

「起来吧」罗翊将我拉起来，「辰辰还在我那，走吧」

「对了，辰辰！」跳下床，我一把牵起罗翊的手就要走出房间。

「欸」罗翊拉住我。

「干嘛？」

「辰辰和我，谁比较重要？」

⋯⋯

「你很无聊」小孩子的醋你也吃？

「说」

你。

「走吧」二话不说，罗翊马上将我带出房间。

⋯⋯

「都谈好了吗？」昱娜姊一瞧见我们两个走下来，便问。

「嗯」罗翊回答，「我要带她回去，她明天要上课」

说到上课⋯⋯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新竹读书的？我记得我有要求校方不准公布我的成绩呀」我问罗翊。

罗翊不回答，但脸上出现不明的红色。

你他妈竟然害羞，有鬼。

「依奈，你就别问小翊了，是他去求我老公帮忙的」昱娜姊在一旁解释。

事后我才知道，原来罗翊一家都是老师，除了罗翊他哥哥是外科医生。

「原来是这样啊⋯⋯走吧」我说，「昱娜姊还有⋯⋯」

「叫我煜哥就行」

「煜哥、昱娜姊，我们先走了，有空我会再陪罗翊回来」

「嗯，拜拜」昱娜姊说。

「罗翊，你说辰辰在哪？」

「里头」

打开门，我大喊，「辰辰——」

「姊姊！」听见我的声音，辰辰衝出来抱住我。

「哎呀，这么才半年而已你就变这么高了？我都快比你矮了」

「姊姊快进来坐」辰辰拉着我说。

「好」我拉着罗翊走进去。

「辰辰，这半年你都和罗翊住在一起吗？」

「嗯」

「姊姊很抱歉，之前姊姊答应你有心事要和你说，姊姊却没有去找你」

辰辰摇了摇头，「姊姊现在回来了，没关係」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一下子多了好多家人，辰辰你会不习惯吗？」我说着，并且以指代梳顺了顺辰辰的头发。

「不会」

「好乖，可惜姊姊明天要上课，所以等等就要回新竹了，下次再来陪你好吗？」

「嗯」

我微笑，「走吧，载我回去」

「好」罗翊拿起桌上的车钥匙。

「辰辰拜拜」

「拜拜」

「辰辰变好高喔，你都喂他吃什么啊？」打开车门，我坐上副驾驶座。

「正常的食物」

⋯⋯

「说的也是」

「你礼拜五有办法来载我吗？」看着窗外，我问罗翊。

「可以」

「那你要来载我之前打通电话给我，我在校外等你」太高调不好，我这人可是以低调过生活的。

「嗯」

⋯⋯

「欸」

「怎样？」

「你不会又在吃辰辰的醋了吧？」我没好气道。

「没有」

「真的吗？」我语气疑惑。

「真的」罗翊毫不犹豫的回答。

「果然是在吃醋啊」

「你也变得会揣测我的心思了」

「有吗？」才没有呢，我那么单纯。

「对了，琳呢？她有向你问过我的事吗？」

其实，来到新竹的这段时间，我有想过要打通电话给她，但按下电话号码的那一刻，我马上就放弃了，原因是我不敢。

不敢听到她的声音。

不敢跟她提到我的事。

不敢和她说我在这边过的如何。

有种感觉是只要和她说这些的话，心里会萌生出罪恶感。

「有」罗翊说。

「那，她有说什么吗？」

「说你怎么还不回来、说我怎么还不去把你追回来，然后说罪恶感什么的你不需要有，也不应该有」

「后面那两句是你自己加的吧」

「嗯」

谢谢。

「不客气。你先睡吧，到了我叫你」

「嗯」

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喜欢你。

没有。

那么，我爱你。

「我也是」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我从梦中唤醒。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也是」

「什——」

我爱你。

「刚刚的梦吗？你这个变态又——」

「我爱你」

「天啊⋯⋯」不要说的这么露骨啦⋯⋯

「我爱你」

「知道了啦」别再说了，会、会害羞。

「那你要跟我说什么？」

「你那天不是听过了？」

「那天的不算」

「什么跟什么啦？！」我哭笑不得。

「快说」

「好啦好啦」

我爱你。

我也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