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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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周晨晨心里突然有点同情他，大魔头真是个要强的魔头，就算听不懂也要来尝试一下。
少黎感觉到小姑娘口气里小心翼翼的怜悯，心下冷笑——都自身难保了，也不知道是怜悯谁呢。
他抬手在两人周身布置了一个结界，接着手掌一翻，一个玉色药瓶出现在掌心。他一言不发将药瓶放在她桌上：“吃了。”
周晨晨惊讶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室友们都在听报告，似乎压根看不到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她偷偷捏着那药瓶端详了一会儿，左看右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那药瓶小巧精致，是玉质的，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的，她拔开上面的绸缎塞子，从里头倒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隐隐间还泛着幽蓝色的光。
看着很像某些无良武侠片里，毒药的样子。
她脖颈一凉，整个人都僵住，随即眼泪汪汪地发起抖，连刚刚的紧张情绪都无暇顾及了——大……大魔头这是要杀她灭口了？连报告都不用做就狗带了？
少黎看了眼胖姑娘两条颤抖的眉毛和额角显而易见的冷汗，声音里带了些许不容拒绝的压迫感：“不是毒药，不会害你，吃了。”
周晨晨大大松了口气，劫后余生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大魔头要杀她的手段千万种，根本不用和她撒谎。
她捏着那颗药丸犹豫了会儿，心里虽然极其不情愿，但迫于他的淫威，还是硬着头皮乖乖把药丸往嘴里送。
黑色药丸看着吓人，口感却很清甜，明明之前在手心里是硬梆梆的，但放进嘴里却在霎那间化成了一滩清凉的液体，顺着嗓子眼滑下，却又没觉得经过了食道，就这样消失了。
转瞬之间，让她瞠目结舌的事情突然降临。
变化来得那样快，几乎是在她吃进那药丸的瞬间就发生了。
那种感觉是她这十多年来都没体会过的——心里的恐惧像是被一个黑洞给吸得干干净净，那座无时无刻不压在背上的沉重大山消失不见，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连腰背都挺直了几分。
空气里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她这会儿突然能分辨出台上同学正在演示的报告中有几个小漏洞，也能闻到窗外甜甜的花香味。
她偏过脑袋，看到年轻人极其英俊的侧脸和微微蹙起的眉头，她的视线停留在他好看的眉眼片刻，又掠过他——窗台上停着几只叽叽喳喳的麻雀，窗外那棵高大的玉兰树上，白色的花瓣有半掌大，有那么几瓣乘着无意间经过的风从半阖的窗户飘进来。
世界在她眼里，变得温柔起来。
周晨晨眨了眨眼，把手里写得密密麻麻的稿子叠起来塞进书桌里，报告上的每一句话，在她脑海里清晰地掠过。那些她背得滚瓜烂熟的知识点，在恐惧消散之后，成了她心底无坚不摧的磐石。
讲报告似乎没有那么难，以及——
她转过身去。
“下次在背后议论别人之前也该记得名字吧？我叫周晨晨，不用谢。还有，担心我之前还是担心担心你们自己吧。你刚刚说的那篇论文是做物体检测的，并非图片分类，后者只需分类，而前者却涉及回归定位，完全是两码事。你呢，说的那个模型结果并不正确，论文里给出的结果只是在指定的一个小数据集上，并不能普适于所有情况……”
周晨晨说罢，看着她身后那两个刚刚议论她议论得欢快的妹子，笑得云淡风轻——
“我记得你们俩GPA好像刚好卡在保研线上对吧？还是少操心别人，咱们学校研究生可不好考。”
话音刚落，那边刘教授就叫了她的名字：“周晨晨！”
小姑娘生平第一次站得笔直，对着转过头来登记的年轻教授笑着点头，然后昂首挺胸地走上了讲台，朝气蓬勃，充满自信。
“他进来了！我靠好久不见，怎么好像帅出了新高度……”
这些突如其来的情绪让她更加紧张——她仿佛看到了她站在台上时，同学们眼里那若有若无的嘲讽。
“不紧张，不紧张，有什么好怕的……你是最棒的，你是系里第二名，你比她们都强。”
今天的他穿着打扮和前几次很不同，简洁的灰色套头卫衣，黑色长裤，白球鞋，还背着个双肩包。这么学生气的打扮竟也极其适合他，压迫性的气质被掩饰了些许，连轮廓也柔和几分。或许也不能说是他的审美有多好，只能说最简单随意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看上去也变得精心起来。
就在周晨晨几乎绝望的时候，周围突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其中包括她身后那两个刚刚还在兴致勃勃议论她的妹子。
“我去，邵大神怎么来了？他好像没选这门课吧？”
在“胆小的那谁”旁边坐下了。
周晨晨瞪大了双眼。
侧门外暖色调的阳光和多媒体教室里冷白的灯光泾渭分明却又在某处融为一体，棕色的木质门框内，来人个子极高，步履翩然，行走间气势凛冽。那扇她平时觉得又高又大的教室门，此刻似乎被衬得矮了几分。
周晨晨正襟危坐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少黎和她说话。她咽了咽口水，小声地问：“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没选这个课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他听得懂吗？他连最基础的C语言都不会，研究生的课怎么可能听得懂。
“他往这边走了……”
周晨晨不禁抬头，惶惶不安地放下手里的稿子。
大家都很震惊，邵大神在学校都消失一个月了，自己的专业课都不去上，怎么有空来听别人的报告？
他原本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又难得出现，自然一出场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坐在教室前面的几排妹子们双眼齐刷刷地跟着少黎的步子挪动，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到第二排窗边，然后——
年轻人五官深邃，气势冷然，明明是走在普通的阶梯教室里，他脚下却像是铺了红毯，优雅又矜贵。
竟然真的是少黎。
大魔头他……什么意思？不会是来看她笑话的吧？还是为了上次她在他车上哭那件事找她算账？
她一瞬间心里掠过万般念头，不过最大的念头在于——她都不用转身，就能感觉到左边那三只八卦的女人此刻火热又兴奋的视线。
白露甚至用笔戳了戳她的胳膊疯狂暗示她——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上啊！
她赌气般对自己说，可却越说越紧张——人的情绪，是这世上最飘渺最难以掌控的事情。
同学们依次讲完下来，有搏得满堂彩的，也有四平八稳的，只剩下两个就要轮到她。
不受控制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但又不敢转过去跟她们理论。
——周晨晨捏紧了手里的稿子，愤怒又委屈，一张脸憋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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