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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驰为了不再返工，没有立刻躲开，被机械腕足结结实实捶在肋骨上。
一阵剧痛过后，江驰呼吸都感觉疼。
八成是被拍折了肋骨，但用不了多久便能愈合，无伤大雅。
成功就在眼前，江驰已经看到嘴门里，一个闪烁的亮点，那个应该就是开关。
现在只要他摁下开关，徐言或许就能恢复如常。
江驰：“我来了，你撑住。”
他在没得到徐言回应的时候，直接把手臂伸了进去。
排异反应一样，伸进异物后，那张嘴突然合拢。
江驰的手臂被咬合力巨大的嘴门咬住。
骨头断裂的声音，还有随之而来的疼痛让他冒一身冷汗。
但指尖已经碰到那个亮点，只要按下去，或许这一切就结束了。
江驰咬着牙，忍着痛，大喊：“你放松，坚持一下，马上成功！”
咬着他的力量稍稍轻了一点，江驰把手臂尽可能的往里面伸。
摁到了。
江驰指尖用力按下去。
嘴门像是突然断电，瞬间失力。
江驰赶紧把手抽出来。
上臂被咬断的位置剧痛无比，而且肿起一个大包，肯定断了。
不过幸运的是，腕足真的在回缩。
虽然没有膨胀时速度快，至少在缓慢回缩，但同时，地面的粘液开始无限增多。
江驰的脚很快就被泡在里面，像是胶水一样，每走一步都脚底拉丝。
等徐言的腕足慢慢恢复到正常状态，地上蔓延开的黏液已经没过小腿肚，每一步都十分艰难。
但至少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房间的样貌已经能看清，除了墙壁沾满了腕足的粘液外，那些怪物完全没有受到干扰，还在执着地砍肉。
江驰“哧”了一声。
还真……
糟了。
光顾着解决问题，都忘了注意那个女生，他刚要喊，就看女生已经靠在墙边，头歪着，腿都浸在黏液中。
他捂着断掉的手臂蹚着黏液跑过去，蹲在女生跟前，先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很微弱，但活着。
八成是窒息导致的晕厥。
他单手把女生从地上拉起，至少要让她待在一个还算安全的位置。
可他一只手使不上力，正要犹豫要不要把人扛起来，徐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帮你。”
江驰愣了一下，虽然两人之间达成一个口头上的互帮互助协议，却没指望他能真的履行协议。
不过现在确实很不方便，多个人打下手也没什么不好的。
·
把女生暂时安顿好，江驰手臂骨折的位置已经肿得像个大馒头，肋骨那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他刚从冷柜里扣了几块冰，准备敷一下伤处用来消肿，就看徐言从大冷柜里掏了两根大棒骨出来。
“干什么？”江驰断臂可以自己长好，但不代表他就能放任伤口不处理，更不允许被人趁机偷袭。
“固定一下。”徐言说着把两根还冒凉气的棒骨拿到他胳膊旁，“我去找点东西帮你固定一下。”
江驰“谢谢”二字在嘴里绕了几圈，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等他去拿绑带的功夫，江驰拿起棒骨打量。
这个棒骨，为什么跟人的腿骨那么像。
他凑近了闻，没有特殊气味，也没有猪牛羊马肉等动物的味道，上面连接的肉颜色跟熟知的肉类不同，纤维质更强。
等徐言到跟前，江驰举着手里的骨头问他：“这是什么的？”
徐言把骨头从他手里拿走，将已经开始融化的冰块拿走，那里已经消肿许多：“你恢复的还挺快。”
他把棒骨固定在江驰手臂两侧，用破旧到已经看不出白色的纱布条缠住，绑好，又放了个简易的钢板支架：“你就安心养伤，等过了今天，我把你送走。”
江驰不相信他有那么好心，指着固定手臂的骨头，问：“徐言，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人腿骨。”
他明显看到徐言的触手缩了一下，声音不由自主地抬高：“你们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徐言赶紧捂住他的嘴，紧张的环顾四周，而后把食指放在唇边：“小声点，要是把他招来，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江驰心里咯噔一下。
是何沧吗？
徐言点头：“嗯，你救我一命，我帮你离开，我们两清，以后就当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那他们呢？”江驰指着几个还活着的人类，还有那边昏迷不醒的女生，“他们不跟我走？”
徐言：“只有你，他们不行。”
江驰抿唇，把想要说的话吞进肚子，道：“我之前看过一份培育计划，上面提到一条沧……”
他被徐言直接捂住嘴：“别提，别说。”
江驰盯紧他的目光，躲开他的手：“那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见他面露难色，道：“这个总能问吧？”
徐言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总之一觉醒来就变成这个样子，其他都不记得了。”
他挥动着腕足：“其实我平时没有机械形态，那种情况我是第二次遇到。”
江驰蹙眉：“第一次是怎么解决的？”
徐言：“我昏过去了，醒来就好了，所以不记得。”
“哎。”
江驰心情无比沉重，指着那边的怪物人：“他们呢？”
“应该跟我的情形差不多吧，我不清楚。”徐言摇头，“他们是被派来做事的，不归我管。”
江驰摸了摸手臂：“那个药，是不是控制思想和判断力的？”
“嘘。”徐言摇头，“这个我不能回答你。”
他环顾四周：“你先在这休息，我出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跟你去。”江驰从台面上跳下来，却被徐言制止。
“你别去，我一个人就够了。”徐言说完，拿了一把剔骨刀藏在袖子里以防万一。
手臂疼痛还在继续，肋骨情况也不算乐观，江驰也没有勉强，歪歪屁股坐上台面。
他盯着还在昏睡的女生，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驰跳下来，从徐言离开的门跟出去。
刚迈出一只脚，就看到躺在地上，嘴里不停吐血，身上腕足全部断掉，且伤口无法愈合的徐言躺在地上，旁边一把剔骨刀沾满了血。
江驰赶紧扑过去，一手握着他的肩膀：“谁，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徐言死死盯着自己，不停张嘴，想要说话，可一股股血液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只在喉咙处发出“呼噜呼噜”的水声，根本说不出话。
江驰赶紧把脖子上的海滴子摘下来放在他身上，将人扶起，靠着自己：“别说话，别说话。”
瘫在怀里的徐言并没有因为海滴子的加持缓解吐血，反而越发严重。
血流了江驰一身。
徐言无力的把头歪向江驰，手臂轻轻抬起，换做别人，可能都发现不了这个极微小的细节。
江驰赶紧压住他的手：“别动，会好的，会好的。”
可徐言坚持，他哆嗦着把手举起来，一把沾满血的钥匙勾在手指上。
江驰愣了一下，看到他的眼睛僵硬地转向另一侧，那是大门的位置。
“我知道，我知道，拿这个出去，你坚持一下，我……”江驰还没说完话，徐言勾着钥匙的手就垂下去。
他目光呆滞无神，不再像刚才那样生动，胸腔的起伏消失，头无力的歪向一侧，垂在江驰手臂外侧，眼睛瞪大，嘴里的血还一刻不停往外涌，似乎觉得不够，血液甚至从鼻孔、眼睛、耳朵流出来。
似乎把所有的血都流干，徐言在江驰的怀里变成了一条晒干的章鱼干。
“铛。”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那枚江驰没来得及接过来的钥匙落在地上，跳了几下就不动了。
江驰呆住，几秒种后，捡起那把钥匙。
而徐言却再也不动了。
江驰料道把他困在这里的人不会这么轻易让他出去，甚至已经想好，徐言出去后，带了一帮怪物回来跟他厮杀，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对“自己人”也下得去手。
他站起来，盯着章鱼干几秒，蹲下去把他拿起来。
不管徐言生前是人，还是章鱼，又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都应该待在本该属于他们的地方。
江驰把钥匙攥在手里，带着徐言的尸体回到动物厨房时，才注意到门上的铭牌写着：处置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言死了，那些人那些怪物全都放下手里的工作，注视这边。
江驰像被附体一样，举起干瘪的章鱼，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们自由了。”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动作，说了多么愚蠢的话后，江驰想了一下，他说的没错，但不等他重复下一句话，那些员工，不管是人还是怪物，疯了似的扑过来，把江驰从门口撞开，飞奔出去。
人走光后，江驰才发现手里的章鱼干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浸满黏液的地面，正当他伸手去捞，那些黏液突然聚集，本来就没站稳的江驰差一点就被带倒。
他迅速爬上旁边的台面，可黏液裹挟着周围的一切，誓要将它们悉数吞掉。
眼看处置区内的冷柜都被黏液裹挟进去，江驰瞥了眼那边即将被黏液包裹的台面，上面还躺着那个女生。
他赶紧跑过去将人拉起，想要在黏液汇聚成型之前，逃出去。
大概是老天有意戏弄他，在逃跑的过程中，黏液的阻力巨大不说，因为手臂无力，加上要跟汇聚成型的黏液对抗，钥匙掉了。
江驰伸手去捡，却眼睁睁看着它融进黏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