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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们希望,世界一直这样下去吗?

莫不语再也支撑不住,痛苦地将头埋在了臂弯之间。如果自己不按时赴约,巫盛柔确实会生死难料。她不想要巫盛柔死,她宁愿自己死。

但如果世界因自己而永远分裂,永不安宁,还会有更多人成为勾心斗角的牺牲品。

真的要为自己的情感,改变两个世界的未来吗?

在一片黑暗的视野中,她反复拷问自己。

时而是和巫盛柔相伴的,时而是过往委托的绝望感,时而是被关在储藏室的压抑感。

同学,你还好吗?

不知过了多久,一口蹩脚的中国话在耳边响起。

莫不语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皮肤白得像雪、金发碧眼的留学生。

在恍惚边界,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能拉我起来吗?莫不语无力地看着她,觉得脑子仍在嗡嗡作响。

当然可以啦。外国姑娘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站起来后,莫不语才再次清晰地看到了这个世界。没有天使,没有奇迹,只有冷意。

谢谢

需要我陪你去医务室吗?

莫不语重新聚焦,看到了她额头的汗珠及运动装。应该是刚玩完飞盘,恰巧经过了自己。

不用,谢谢。

那好吧,你多多保重。

那姑娘便走了。

莫不语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这么孤独。

还有什么其它解决方法吗?能既不危及巫盛柔的性命,又能让世界和平的方法?

她在一点一点挪到了寝室后,仍在思考这件事。

虽然明天上午就是下一门考试,但她已无心复习。这是她头一次看到书心烦意乱。

袁心剑究竟是用什么方法监视这个世界的呢?她能想象到无数种方法,所以就跟没有方法一样。

她不敢冒这个险。万一耍手段被看了出来,巫盛柔很可能会有危险。

毕竟,以袁氏财团的资本,灭口也不是什么难事。对于袁心剑来说,巫盛柔仅仅就是一个人质,杀了也无妨。

如果自己能再强大一点,像超人一样能拯救任何人就好了,她想。

可现实不是童话,世间焉得两全其美。

莫不语回想过去的几个月,无数戏剧化的变故历历在目。

镜像世界的人本来想要保密两个世界的事,却被祝沧溟和伊东用地狱游戏的方式泄露了;

巫盛柔偷走了自己的声谱鬼,最后却无法附身到药不语身上;

巫文哲本来抓住了自己,却被巫盛柔和祝教授救走了;

世界的未来本来应有所有人商议决定,最后却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尽管现实不是童话,但也充满着各种转折。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才是被推到悬崖边的孤儿。

那就去吧!莫不语突然这么想道。

至少先紧着保巫盛柔的性命。到那个世界后再见机行事,还说不定有转机。

说不定能发现巫盛柔的藏匿地点,悄悄救她出来。

说不定能歪曲声谱鬼的回答。

说不定有人发现了袁心剑的行为,能即使阻止他。

说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从写这篇文后,每次经过学校电院大草坪的时候都会觉得,好像巫盛柔就站在那棵树旁,自己则成了和莫不语并排走着的话唠室友。

这就是写作的魅力(正经脸.jpg

104、白鲟(1)

从昨天晚上开始,莫不语就没有再吃过饭。她吃不下。

她站在桃树下,正午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投射到她的脸上,冷汗浸湿了贴身的毛衣。

12:11。

临近镜裂的时间,世界的荒谬感愈发浓重。

在某一刹那,莫不语感到脚轻飘飘的,就好像自己的身体在往上升。愈来愈贴近天空,深入云层背后的世界。

眼前猛地黑了下去。

视野再次回来时,袁心剑正站在面前。

他看到莫不语回过神来后,鼓了鼓掌。

不错不错,信守承诺。

莫不语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看到莫不语不理自己,袁心剑哼哼笑了一下,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

那么,我们走吧。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灰色的车。

莫不语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袁心剑与她一同坐在了车后排的座位上,就像看押犯人一样。他打了个响指,司机便立刻启动了车子。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街景像幻影般后退。

巫盛柔在哪儿?

我没有理由告诉你。袁心剑笑里藏刀。

那我怎么知道莫不语皱眉看他,我照办你就能放了她呢?

杀了她对我又没好处。

也是。莫不语点了点头。

新能源车内,几乎听不到发动机的轰鸣声。

静默一点点吞噬着莫不语的大脑。她看不到任何转机的可能。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车停住了。身材魁梧的司机下车后,跟在了两人的身后。他应该是袁心剑的保镖。

莫不语抬头,又是锦江大厦,上次绑架自己的地方。

只不过,这次比上次还要危险。因为,这次是在镜像的反世界里,是袁心剑真正的地盘。

那么,巫盛柔是不是也像上次的自己那样,正被关在33楼狭小的储藏室里呢?

但袁心剑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也没有办法。再者,就算这次救出了巫盛柔,只要袁心剑的目的没罢休,以后还会有危险的。

能保证巫盛柔性命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让他达到目的心满意足,莫不语很清楚。

这袁心剑西装革履,其实是个衣冠禽兽,她恨恨地想。

突然,背后响起了一个明亮的声音。莫不语觉得有点熟悉,却又不太熟悉。

三人,包括彪形大汉的保镖,一块回头。

看到来者何人后,莫不语震惊了。一样短却棱角分明的脸,一样清瘦的体型,一样窄的小小鼻梁。

是祝教授的「镜子」。

你来这干什么?袁心剑睁大了眼睛,咬牙切齿。

祝沧溟一身接近睡衣的休闲装,胡子没刮,头发也乱糟糟的,明显是没来得及穿好衣服就从家里出来了。他握着手机的手已被冻得通红。

我观察你好久了,袁大哥。祝沧溟笑嘻嘻地说。

你想干嘛?袁心剑眯起眼睛。

祝沧溟耸了耸肩,故意一字一顿地说:你偷偷被她带过来,不仗义啊。

果然,互为镜体的两人性格完全相反。祝沧溟一开口,莫不语就深刻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祝沧溟,你到底想干什么!袁心剑绷不住了,语气更凶了。

带我进去祝沧溟慢悠悠地说,我做公证人。

袁心剑深吸一口气,转头对旁边的保镖说:你把他弄走。

保镖捏了捏手指关节,便气势汹汹地逼近了祝沧溟,妥妥的。

停!祝沧溟大喊一声,把保镖和袁心剑都弄愣了。

大厅侧边的保安和前台也万分不解,好奇地看向这个奇怪的人。

你把我赶走,信不信我把更多的人弄过来?祝沧溟叉着腰,一脸无所畏惧。

袁心剑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看上去在思考的样子。

我过来,只是为了确保我学生的人身安全。祝沧溟接着说下去。

你学生?袁心剑怪异地笑了一下。

她和药不语是一个人,当然也算我学生。

扯蛋。

放心,我又没有立场。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祝沧溟的语气异常活泼,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袁心剑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但明显有些动摇了。

祝沧溟趁热打铁: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可是信守承诺的。

袁心剑哼了一声,冲保安招了招手,刷卡走进了大厦的闸机。走进去后,他的卡持续贴在感应区上。

祝沧溟会意,快步跟进了闸机。

三人加上一保镖站在电梯里的气氛异常尴尬。

莫不语抬头,看向电梯的显示屏。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总是那刻在灵魂里的数字。

电梯停在了18层。

莫不语和祝沧溟被袁心剑带到了一条幽深的走廊上,左绕右绕。最后,来到了一个宽敞的会议室。

里面,坐着另一个眼熟的人。

是姑父莫无奈的「镜子」。莫不语立刻知道,自己没有伪造声谱鬼回答的机会了。这个女人肯定也是能言者。

终于见到我亲爱的「侄女」了。那个胖胖的女人一笑起来,散粉都在往下掉。

您好。莫不语象征性地回应了一下。明明完全不熟,还要挤出这么做作地笑容。

莫无情,你把黑匣子拿出来,准备好。袁心剑急慌慌地说。

那胖女人从座位上起身,拿出了那小小的黑盒子。

这时,莫不语注意到了那女人身后坐着的人。

巫盛柔正坐在角落里。她全身被绑在椅子上,嘴也被黑布封了起来,右侧太阳穴上还有一道暗红色的伤疤。

巫盛柔也看到了莫不语,眼睛亮了一下,她开始拼命的摇头。

莫不语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很遗憾,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照袁心剑说的做。

你配合完我们,我们立刻放人。袁心剑解释道。

旁边的莫无情也连连点头:乖啊,侄女。

谁是你侄女,莫不语没有理她。

坐下。袁心剑命令道。

莫不语便乖乖坐下。

这时,巫盛柔看到了安静站在一旁、神色令人捉摸不透的祝沧溟,眼神立刻变得疑惑。

莫无情用黄色草纸摆出了一种奇形怪状的阵法,并用一种浅绿色的粉末搓满了双手。

那是

莫不语的回忆突然闪到了一年前,父亲将死的时候。那时的阵法也是如此。

然后,莫无情拿出了黑樟木串,同样也抹上那浅绿色的粉末。她将樟木串挂到了莫不语的脖子上。

她闻到了熟悉的樟木味,很久以前,祝教授好像也喜欢带这种手饰。

袁心剑十分满意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度卢度卢,罚阇耶帝摩诃,罚阇耶帝,陀啰陀啰,地唎尼

莫不语听到了一串意义不明的梵文。

黑匣子子好像颤动了一下。

然后,便万籁俱寂。

好了,很顺利。莫无情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宣布。

袁心剑可等不及了,直接上前一步:快问!缩小镜裂的方法!

莫不语犹豫了一下,看向巫盛柔。只见巫盛柔的眼里,满是绝望。

她又看向祝沧溟,看到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就好像时间永远停在了这里。

快啊!袁心剑提高了声调。

莫不语深吸一口气,冲天空问:告诉我缩小镜裂的方法。

许久未听到过的、深渊般的声音在此刻复现。

镜裂点生于气亏,闭于气满。

一句迷惑的话。

继续问,怎么补气!莫无情喜形于色。

旁边的袁心剑虽然听不到声谱鬼的话,但也能从莫无情的表情看出来,事情已经胜利大半了。

怎么补气?莫不语好似一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器人。这些文字都对她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地生五素,五素归一谓之气。金乃利刃,木乃桃枝,水乃白鲟之骨,土乃华北之红土,火乃燃上述之物。五素归一于镜裂展开之时,即可除漏。

莫无情一边听,一边在纸上刷刷地记录。旁边的袁心剑也好奇地凑上去,看她写了些什么。这是什么字?

鲟,鲟鱼的鲟。莫无情解释道。

锋利的刀,桃木,白鲟的骨头,红土,点燃?就这么简单?袁心剑哈哈大笑。

一旁的祝沧溟这才听到声谱鬼的内容,面露愁容,眼神终于变得严肃。很显然,他也未曾料想到,这个解决方案能如此简单。

确实,听起来好不复杂,甚至只要一个人,就能偷偷地修补完所有的镜裂点。

如果所有的镜裂点都修补了,两个世界不再互通,那也不失为一种好结局。莫不语感觉自己的身体像大病后虚脱了一样,四肢无力。

莫不语看着不远处已停止挣扎的巫盛柔,她的眼神也透露着绝望。

不久的将来,自己将见不到她了吧莫不语只觉鼻子一酸,冰冷的泪在眼眶里不住打转。

如果两个世界完全独立开来也是好事,但

莫不语止不住地掉泪。

袁心剑十分满意,说到做到,上前去给巫盛柔松了绑。粗麻绳将她的锁骨勒出了红红的印迹。

莫不语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巫盛柔。

但不管怎样,她没事就好。

哈哈哈!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个夸张的笑声。

莫不语和巫盛柔同时转头,只见是靠在窗边的祝沧溟在笑。衣衫不整的他此刻就像一个精神病人。

你笑什么?袁心剑十分恼火。

祝沧溟仍然在笑,好像在嘲笑着什么。

袁心剑怒吼:有话说话!

只见祝沧溟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若无其事地在禁烟的标语旁抽起了烟。

袁心剑啊袁心剑,失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提示得很明显了ORZ

105、白鲟(2)

铃铃

烟雾警报器响了。

会议室外的走廊传来一阵骚乱。

你什么意思!袁心剑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再也控制不住,吼的嗓子都带上了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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